十多年前，收路德格为徒的格兰黛尔教了他很多东西。

尽管方法既野蛮又痛苦，但路德格还是一声不吭地遵循着她的教导。

但聪明的他并不总是不带脑子地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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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有问题，他就会问老师。而其中之一就是如何增加魔力释放量。

——「老师，我有个问题。」

——「什么问题？说吧。」

——「你是怎么发现有魔力捷径？不对，你到底是怎么想出魔力抑制剂的配方的？」

——「就在书里。」

——「什么书？我也想读一读。」

——「你看不懂的。」

老师说着便伸手指向墙上的书架。

无数本旧书中的一本随之飞向她的手心。

——「这本书所使用的语言现在已经失传，没人能解读它了。」

似乎想到什么好点子的格兰黛尔突然面带微笑地将书递给他。

——「既然我的弟子好奇心这么旺盛，就好好读一下吧。」

——「上面有翻译注解吗？」

——「没有。我为什么要翻译？」

——「你能解读吗？」

——「当然可以。」

——「那你能帮我翻译一下吗？」

——「我？为什么我非得把读得懂的东西分出来然后再注解呢？而且我也很懒。」

——「......小气的僵尸。」

——「看来你有好一段时间没尝过老师满怀爱心的教育了。」

——「我自己来，不需要你。」

接过书的路德格生气地说自己一个人就能解读。

但老师从身后喊住了他。

——「我的弟子。」

——「干什么？」

——「你真的要一个人解读吗？」

——「嗯。」

——「你做不到的。」

——「不试试怎么知道？」

——「因为我知道。你以为古代语言这么容易解读吗？当然，如果是我的话肯定可以，可你还不够。」

虽然很生气，但路德格也知道面前的人是世上无二的八级大法师。

他和老师之间的天赋差距就像太阳与萤虫一般。

——「不过作为你的老师，我还是非常仁慈的。古代语言，虽然看上去很相似，但实际上是由三个字符组成的，记住这一点。」

——「就这些吗？」

——「嗯，就这些。剩下的由你自己解决。」

格兰黛尔并非出于什么特别的原因才给他提示，她只是相信自己的弟子做不到，因此即使说再多也没关系。

解读由三种字符组成的古代语言可不是十几岁出头的孩子就能做到的事，他很快就会厌烦并寻求帮助的。

——「......我知道了。」

然而路德格并不知道老师内心的顽皮想法。

走进房间的他满脑子都是三种字符的事和眼前拉塞尔语写成的书。

——（反正他很快会出来的。）

格兰黛尔很清楚自己弟子的性格。虽然不常展露情绪，但被强烈自尊心驱使的他也不是个盲目坚持的白痴。

她相信他最多半天就会爬出房间，而那时她会微笑着等他。

虽说是很棒的弟子，但也因为自尊心作祟，他肯定会犹豫是否该寻求帮助。

一想到他寻求帮助的模样，格兰黛尔不由得兴奋起来。她还想着自己要借此机会纠正他地的坏习惯。

但在满怀期待地等了半天之后，她的弟子还是没有出来。

——（还挺有毅力嘛，但又能坚持多久呢？）

又过了半天，路德格依旧没有走出房间。

——（好吧，可能是睡着了。看来得等到明天了。）

第二天，路德格仍然没有出来。

又或者是出来过。看着已经摆好的早餐，格兰黛尔心想他肯定是太阳没升起就出来做饭了。

但平时一直沉睡的她完全没有任何知觉。

格兰黛尔一边吃着饭菜一边嘟囔着自己该早点起床的。

可是喊住他也会伤了她的自尊心，因此格兰黛尔决定再等一天。

然后又一天过去了。

——（这家伙这次真的下定决心了。）

路德格将自己锁在房间里整整三天三夜。

就在她以为今天也可能见不到他的时候，门被打开了。

看着路德格好像三天三夜没睡好的模样，格兰黛尔露出了笑容。

——（花了真久时间呢。哦，难道你还没想明白吗？来吧，让老师感受到你的敬意吧。）

——「我完成了，解读。」

路德格一脸疲惫地说道。

（......什么？他是生病了吗？）

——「什么意思？」

——「我说我完成解读了。」

——「你是在对你无与伦比的老师开玩笑吗？」

——「我像是有精力开玩笑吗？」

——「是嘛，那我就看看你的成果吧。要是假的话我就要狠狠教训你。」

她说完便走进路德格的房间。

但正当她想问他翻译到什么地步时，格兰黛尔僵住了。

——「什么？」

她不由得发出倾佩的赞叹。

无数纸张铺满了整面墙壁，而在纸上满是像拼图一样难以用言语表达的拉塞尔语注解。

零散的碎片聚集在一起并形成最终的完整含义。

——「......你做到了。」

只需要一点提示，他就在三天内做到了。

（我还以为你是在撒谎。）

路德格甚至将三种字符拆解分析并完成了注解。

走进房间的他有气无力地回应道。

——「多亏老师告诉我它是由三个字符组成的。」

——「多亏我？你是认真的吗？」

——「是的，有什么问题吗？」

格兰黛尔看着自己一脸无辜表情的弟子。

看来他还没意识到自己到底做了什么。

——（这家伙连自己的天赋都不清楚。）

只要看看墙上的成果，她就能明白他为此付出了多少努力。

但这并非努力就能弥补的鸿沟。

——「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这个笨蛋甚至还不知道为什么。）

她不由得摇了摇头。

——「你现在终于成为天才了。」

——「天才？」

格兰黛尔意识到路德格的天赋极其危险，当他走向外界的那一刻，整个世界都将在某种程度上被动摇。

因此她必须提醒他。

——「你要谨记，绝不能自负，但要尽力。」

——「......嗯，谢谢老师的忠告。」

格兰黛尔被惊呆了。

他居然把她欺骗和扭曲弟子的话语当成忠告。

就像是听到坏笑话一样，格兰黛尔大笑起来。

——「......？」

年幼的路德格不理解地歪了歪脑袋。

路德格很清楚如今一脸窘迫的马洛索在想什么。

（你当然无法理解。如果老师当初没有给我提示，我也永远不可能理解。）

但他并不为让他难堪而感到抱歉，毕竟马洛索是他的敌人，他也没必要温柔以对。

「我回答的问题够多了吗？」

「不，还没有，还不够！」

双眼充血的马洛索绞尽脑汁思考着该如何从路德格的研究中找到破绽。

只有精通拉塞尔语的他才能扳倒路德格，但今天他遇到了错误的对手。

「更不用说你的解读本身就是错误的。」

「我什么地方错了？！」

「我不是说了吗？虽然看上去很相似，但却是完全不同的字。看这里。」

路德格将他所分析的字符投射倒空中，其中被马洛索曲解的词被单独分出。

随着词被拆解成不同的笔画，所有人已经看不出它原先的形状。

「你在干什么......？」

「仔细看这两个词的笔画。」

「你想让我看什么？」

「你还看不见吗？」

马洛索眯起眼睛紧盯着路德格在空中投射出的笔画。

很快，他睁大了眼睛。

「确实不一样。字的末端的钝度和力度差异虽然很小但确实存在。」

「你现在明白了吗？只有分解到这种程度才能解读语言。」

「那......」

「还有问题吗？」

「......」

「既然你没有回答，我就当作没有了。」

马洛索已经完全失去了战斗意志。

现在的他必须承认面前的是人永远无法逾越的高墙。

路德格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转向马洛索身旁的阿尔特戈。

「阿尔特戈长老，这些足以证明所有成果都是属于我的了吗？」

「我，我......！」

阿尔特戈想辩解几句，但上方传来的一声冷笑让他满是皱纹的脸变得狰狞无比。

当他转头看清对方的那一刻，阿尔特戈更加咬牙切齿。

与他有世仇的艾莉莎正傲慢地低头看着他。

「阿尔特戈长老，多疑是好事，但我没想到你明明没有任何根据却敢在众人面前信誓旦旦质疑别人。」

艾莉莎本应维持好形象，可她说话的语气却毫不掩饰自己的喜悦。

但她的话让阿尔特戈只感脊背发凉。

在路德格解释一切后，所有质疑他的眼神就像回旋镖一样回到了阿尔特戈的身上。

「你准备好付出代价了吗？」

「不可能！」

他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

这合理吗？

五万句辩解之词经过他的脑海，但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阿尔特戈知道，无论在这里说什么都不过是借口，现在的他只能寻求帮助。

他哀求的目光看向同是旧魔塔长老的奥古斯特。

（奥古斯特长老！难道我们不属于同一座魔塔吗？）

然而，奥古斯特无视了他。

（是你咎由自取导致这个局面，也该由你自己解决。）

撇开头的奥古斯特与他划清界限。

阿尔特戈只能环顾四周。

这里除了奥古斯特外也有其他旧魔塔的人，但他们都无视了他，甚至还有人指责他的作为。

难以形容的羞耻感涌上阿尔特戈心头。

（一群该死的家伙！）

最后，阿尔特戈低着头逃离了奥术殿堂。

「阿尔特戈·丹特斯将因在奥术殿堂恶意指控他人而受到合理的惩罚。」

「好吧。」

当路德格开口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自然而然地从灰溜溜逃走的人的背影身上转向他。

「如果各位还有问题的话清随时提问。」

我愿意回答任何问题。

张开手的路德格示意所有人尽管发问。

但没有任何人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