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林歌

林歌，80后，文学爱好者，旅游规划师。行遍千山万水，写过四海八荒。新浪微博@林歌，公众号：握刀听雨堂

【资料图】

代表作：武侠系列《银月洗剑传奇》《刺世嫉邪赋》《凤凰东南飞》《光明皇帝》，青春系列《南塘》《一场游戏》《一个地方，两个姑娘》，两京系列《长安古意》《东京梦华》，诗集《江湖故诗》等，计2000万字。

星星升起来了，月亮升起来了，白露浸润了朝歌的夜空。

墨染的夜色，宣告了一天的结束。

但宫苑鹿台里的宫宴欢乐，才刚刚开始。

纣王殷寿有个习惯，每逢喜庆的日子，就会召集群臣，在鹿台举行盛大的宴饮。

不论文武，不论品级。喝得尽兴了，就会大肆赏赐他们爵位、官阶、货贝，甚至是奴隶，或者宫娥。

有时候，他们也会举行射鼍。

鼍，就是蛟。

它还有另外一个很大众化的名字，鳄鱼。

鹿台临淇水而建。高高的穹顶，犹如星空银河，被石柱支撑起。

穹顶之下，是王座、花园，以及汤汤流淌的人工湖泊。这湖泊之水，引自淇水，常年水波不兴。

为了增加鹿台的灵性和贵气，湖内还豢养了无数象征吉祥的鲤、鹤，以及象征皇家威仪的鼍。

射鼍游戏的举行，意味着纣王已经是人间的至高无上的王，更是山河湖泊的王。

作为水中的王者，鼍，当然也要臣服在纣王的脚下。

如果不服，那就射到你服。

而这次宫宴的举行，便是为了庆贺冀州之乱的平叛，不仅让冀州侯苏护重入朝歌，负荆请罪，还为纣王带来的人间尤物妲己。

纣王封妲己为贵妃。

苏护进爵一等侯。

作为此次出征的统帅，北伯侯崇侯虎更是受到了丰厚的赏赐。

而跟随崇侯虎出征的陈塘关总兵李靖，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恩荣。

整个帝国，都洋溢着一股不可一世的强盛气息。

这一夜的宫苑鹿台内，摆满了美酒和佳肴，还有世间最好听的歌，最好看的舞。

这是只属于帝都朝歌的天籁和风姿。

当姜子牙跟随比干王叔来到鹿台的时候，奢靡华丽的宫宴，已经进行了大半，但丝毫还没有将尽的迹象。

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在开怀畅饮，在肆意飞扬。

歌舞场里，鼎、钟、箜篌、排箫的合奏乐声，催化了每一个人的神经。

宫娥、舞姬的旖旎身姿，刺激了每一个人的视觉感官。

大家不断地起身，向王座上的纣王和妲己，称颂，祝祷。

华丽的辞颂，比酒还醇，比肉还浓。每一个字句之间，都充满了欲望和梦想。

一生之中大半时间都在清修的姜子牙，在这样的觥筹交错里，似乎有那么一点点地不自在，不适应。

但没用多久，似乎又有些沉迷，和向往。

那些被“挑水、浇松、种桃、烧火、搧炉、炼丹”生活长时间压抑了的欲望，似乎开始萌生复活。

他突然想起了马氏，想起了马氏曾经发下的那个“要嫁有经天纬地之才、出将入相之能”的宏愿，低低地念叨了一声：这样的场景，她应该喜欢。

在比干王叔的引荐之下，姜子牙向纣王献上了那只精致的玉石琵琶，并讲述了除妖的经过。

纣王似乎很高兴。

他坐在高高的王座上，看着姜子牙，声音恢弘：可能饮否？

在那一瞬间，姜子牙有了一刹那的犹豫，想起了在山上清修的日子，滴酒不沾。

但又想起了师父托付给他的那个“封神”的重担，觉得这会是朝着梦想更进一步的机会，便最终恭敬回禀道：能饮？

对于他的回答，纣王很高兴，命令左右：赐酒！

站在王座之后，盔甲鲜明、一左一右的站殿将军，立刻走了出来。

他们的名字，叫做晁田、晁雷。

他们本是武成王黄飞虎的僚属，因为身材挺拔、相貌威武，特地被纣王提拔，成为王座后执剑的站殿将军。

听到纣王吩咐，晁田捧坛，晁雷执爵，将酒斟满。

晁雷将酒爵送到姜子牙面前：先生，还不谢赏！

姜子牙小心翼翼地捧着赐下的满满一爵酒，袍袖半掩，一饮而下。

浓烈的酒意，立刻在他那不善饮的身体里，催生了一缕红色。

红颜白发，更增加了姜子牙的几分仙风道骨之气。

纣王大喜，又问：能肉否？

已经被酒意催发生出了豪气的姜子牙应道：能肉！

纣王命左右，赏赐鹿腿一条。

姜子牙谢赏。坐下食肉。

纣王看了看那只精致的玉石琵琶，再问：能琴否？

姜子牙还未回答，却见王座上的妲己突然站了起来，道：臣妾闺中之时，也曾习得宫商乐谱。如若大王不弃，臣妾愿用这琵琶，为大王弹奏一曲。

纣王大喜：原来爱妃精通乐理，快快奏来。

妲己接过琵琶，深深回礼：谢过大王。

然后，不经意的一刹那，透过珠帘，撇了台下的据案而跪坐的姜子牙一眼。

眉眼之间，杀气略现。

姜子牙也感受到了这股杀气，但并不敢抬头与之对视，只是暗暗盘算着，那逃入宫苑的玉石琵琶的魂魄，与这杀气是否有渊源。

他这样想着的时候，妲己已经接过了那早就被献上来的玉石琵琶，安上了琴弦，调试了一番。

未几，叮叮咚咚的琵琶，便响了起来。

珠圆玉润的歌声，也从妲己的唇边，渺渺唱出：

时之天命，玄鸟降而生商。

居世衔，定四方。殷土芒芒，怀礼德其浩荡。

问天得天命，风云渺，星河绕。掌中祷告，行人事论功赏。问己得人心，修盛昌，和九邦。

眉寿黄苟，留岁月之无疆。

妲己的琴声，如太阳般丰富明媚。

妲己的歌声，如星空般璀璨闪耀。

妲己的琴声和歌声，透着无边无际的想象，沁透在鹿台的星空和每一个宫殿的角落。

她的风头，已经盖过了在场的每一位公侯、文臣武将，乃至后宫里的王后姜氏、贵妃黄氏。

人们只知道，从此以后，纣王的眼里，只有妲己，而不再有姜、有黄。

纣王有些熏熏然，好久才回过味来。

他冲着金殿之上，闷闷不乐的苏护道：苏侯爷，你养了个好女儿。

苏护起身，敬酒。

大夫费仲也起身，冲着苏护举杯道：下官今后还要侯爷多多照拂。

苏护哼了一声，回身坐下，将脑袋扭向一边。

妲己的声音，从珠帘的后面传来了过来：大王，我父长途跋涉，身体不适。大王如若降罪，臣妾愿替父亲承担。

纣王宠溺地看着她，柔声道：苏侯将爱妃送到我的身边，功大于天，何罪之有。

说着，冲着北伯侯崇侯虎道：崇卿，你也去敬苏侯一杯。

崇侯虎忙起身，朝着李靖使了个眼色。

李靖会意，立刻端着酒杯过来，走到苏护的面前，朗声道：当日围攻冀州城，多有得罪。还请侯爷消消怒气，今后你我同殿为臣，当和气相处才是。

苏护依然低头不语。

最终，还是东伯侯姜桓楚、南伯侯鄂崇禹和西伯侯姬昌前来打圆场，苏护这才起身，相互饮宴。

姜桓楚是姜王后的父亲，鄂崇禹是德高望重的老臣，西伯侯替自己解了冀州之围，两家又是世交，苏护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都是不能拂其颜面的。

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强作欢颜。

一杯饮下，众臣也纷纷上来敬酒。

他们知道，妲己如今受宠，这位苏侯爷今后在朝中的地位，恐要一飞冲天。

大夫尤浑敬酒。

大夫杨任敬酒。

宰相商容敬酒。

王叔比干敬酒。

武成王黄飞虎敬酒。

似乎是为了消解心中郁结，苏护彻底放开了自我，痛饮起来。

宫苑内，再次响起了快乐的气息。

酒，被一坛一坛地打开。

肉，被一鼎一鼎的送进来。

歌，又唱了起来。

舞，再次炫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