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字命理学,王德峰老师认为其具有一定科学性,但同时也说它是一门庸俗的学问,它只能在一定限度上帮你认识你自己,以及趋利避害,如果要探索更加深刻的“天命”这一命题,命理学这门庸俗的学问作用很有限。

当然,如果借助八字找到自己的兴趣和特长,并想办法让自己在这条路上前进得更顺畅一点,那么,通过兴趣爱好的专精,“此心纯乎天理之极”,最终达到“知天命”,也可以说命理学发挥了一些作用。但是能正确看待八字,虽说比知天命要简单得多,但是就我的观察来看,也是不太容易的一件事。以下有几种我观察到的态度,不能说都“错误”,但是在我看来是偏颇的。


【资料图】

1. 八字命理学是封建迷信。

本身八字是封建时代的产物,迷信八字的人也大有人在,这样认为本身也没什么。但是,持有这种观点的人,有部分对信八字的人口出恶言,当然也就破坏了网络世界的和谐交流。再者,有些人自身逻辑滑坡,从“八字是封建迷信”直接跳到“中国古代文化就是愚昧”,这是非常可怕的逆向民族主义。据我观察,后者其实大有人在。

所以还是有必要解释一下八字的科学性。之前我试图解释过,后来发现不太全面,现在想到了一些新的解释。直接跳过天人合一和阴阳五行来说(不理解的人恒不愿意理解),整个地球在热力学上是个半开放系统,接收的物质较少(陨石、宇宙粒子等),而主要能量来源是太阳,还有少数光源为月亮和星星;以及人不容易直接感知到的引力场等(但是可以观察到潮汐)。同时,由于涉及到人的意识感知,日月星辰方位有了“信息”的含义,并且经过人类语言、思维、文化的加工,“季节”“寒暑”“昼夜”的含义越来越丰富,人类作为一种动物,从远古的进化道路上就已经在适应它们了。可以说太阳和月球对人类影响是最大的。但是天上其他行星和恒星呢?它们近似一些单点的信息源,本身比起日月来说影响微乎其微。但是,也许正是远古人类抬头仰望星空的时候,这些可被忽略的信息源进入了人类的集体意识,又通过确立天干地支等历法进一步强化。到现代,虽然观星的人少之又少,干支历法却保留在我们的文化中,依然影响着我们。而八字的年、月、日、时四柱,我想主要涉及太阳、月球和行星方位、四季变化,对于日、时,可能之前的猜想也有影响,就是人的认知对时间维度上的分形结构,使之能够在短时间周期上展开(此处猜想仅个人脑洞)。

或许形式逻辑爱好者会觉得不靠谱,没错,这种归纳、类比推理的产物的结论本身就是或然的,推而广之,人类的感性认知本身也未必遵照某种理性演绎推理原则运行。而且就算形式逻辑,本身也不是完备的,我们的世界本身是包含形式逻辑而大于形式逻辑的集合。故虽然命理学不甚靠谱,却也不失为一种宇宙观、世界观下认识世界、认识自己的探索方式。

2. 迷信八字,把八字当救命稻草,到处找人算,患得患失

这是过得差的人常有的一种状态,我也经历过。一般过得好的人,不管信不信,算八字就是算着玩儿,看到结果笑笑就过去了。很多过得差的人,经过生活的毒打心理变得脆弱,人际关系缺乏支持,就可能将八字视作救命稻草。本来找人算算也没什么,但是算了不满意又找很多人,这花费不少,本来不顺的生活变得更缺钱了。而且这样的人也许会听从命理师的建议换个颜色的衣服、甚至放生积累功德,却很难有那种心理力量去改变自身的性格。(能积极改变自身的人也不会算那么多遍浪费钱了。)

最近网上有一种说法:“八字命理是更适合中国宝宝的心理咨询”,这话有一定道理,如果命理师水平不错,八字能看出的性格、际遇可能比和心理咨询师聊两个小时还强(我承认我不喜欢心理咨询师)。八字模型对人的运势的解释,有自己八字刑冲合害、配置不佳,有外界对自己的压力等,能开导一些过度自责的人,将错误的归因纠正过来,这是对克服心理障碍有好处的。

但同时也要认识到,物极必反,八字虽然不算迷信,却容易诱导没有健全三观的人产生迷信。它确实不完全靠谱,但是经常能说对,这就可能让人以为它完全靠谱。有些无良算命先生一通吓唬,想要改命的苦命人乖乖送钱,我觉得这真是一件让人气愤又可悲的事情。有些人看了八字,从“都是我的错”变成了“都是别人/外界环境的错”,丧失了自己的主观能动性,这并不是正确对待八字的态度。八字是自己的八字,人主要处理的还是自己的事情。(未成年人确实不宜算命,或者知道算命结果)。

正确的态度,我想还是八字哲学上的渊源《周易》表达的精神,“夕惕若厉”“自强不息”,或者《诗经》中的“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当然这不是对待八字的态度,而是对待自己人生的建构的态度。这种态度简单两个字概括就是“慎独”,它是对自己人格建构上的要求,与选择庄子、李白还是范仲淹式的生活方式是不矛盾的。毕竟庄子是自由浪漫又不是摆烂,他在做漆园小吏的过程中始终贯彻着自己的道与德,不被功名利禄诱惑。

若说这些大人物与常人的区别,也许他们“履薄冰”时并不感觉困难,也许如履平地;常人也许要经受种种人性的考验和挣扎;而过得不好的人,也许真是时时刻刻都要“战战兢兢”了。对后者来说,这条路确实不好走,但也许是最好的一条熬过寒冬、迎来春天的路。关于建设自身的强大主体性我以前有写,关键可能要像人工智能学习,构建认知上的足够复杂的判断回路,学习自己感兴趣的优秀文化充实自己,找到自己想不开的问题的别人的解法,回避一些错误的认知或人际关系。(后文会提到,如履薄冰并不只是某种道德要求,其实它也是维持自身认知稳定的一种要求,换句话说,是为了自己好。)

另外,八字只能揭示某种人际关系压力或者大运运势问题,并不能准确告诉你这个压力问题的来源(尤其是命理师没水平的时候)。八字是古代的模型,基本不能指望它能告诉你,你的焦虑抑郁、家庭矛盾、自我伤害等等,也许根源来自于异化的资本主义的压迫这些新生事物。

3. 利用别人八字的缺陷牟利

这种人我真是深恶痛绝,举个例子,有看到别人八字好说话就借钱不还的,更多的就是无良算命先生,看到别人已经很可怜了,深陷抑郁、贫穷,却仍要借“改命”在他们身上吸血、兜售昂贵的改命小物件。

并没有什么能够制裁他们的“神”或者“老天爷”,这也属于公开明码标价的交易,我也只能在道德层面谴责一下。

那么什么是正确的面对八字的态度呢?古人信八字或者紫微斗数的人很多,而古代的君子、圣贤们也许也信,但是能够超越它们,不仅仅在认知上超越,可能在人生轨迹上也偏离了命理定下的命数。这又要回到中国哲学中的“天命观”了。八字和孔子说的知天命关系并不大,但是二者根源也许都出于“天人合一”的理念(八字更明显些),如果说“天命”只有一个含义(其实不止),那孔子说的是其中形而上者,是一种理念或者境界;八字是形而下者,是庸俗的学问。

也许掌握形而上者,才能对其下的庸俗学问有个正确的认知,否则也是让自己流于庸俗。

而对于“知天命”,我自己有一些较浅的理解,它很大程度上是在说“找到自己人生的意义”。这个问题非常难回答,而且就算找到了,也往往因为“时命”(也可以看做命理上说的流年不利),错过了追逐自己意义的最佳时间。

我个人觉得,每个人的人生意义千差万别,并不能规定干哪些事有意义、哪些没意义,但是,人生的意义还是需要在人类社会中找到落脚点或者锚点。这个锚点可大可小,也未必一定要“为了解放全人类而奋斗”,也可以像庄子《德充符》中所描述的,只是作为一个不言的、道德的主体而存在于社会中。道家讲道德、儒家讲仁义,内涵有不同,但要是我们普通人实践起来基本上是差不多的。倒也不用把仁义道德或者“奉献社会”挂在嘴边,遵纪守法、与周围人为善,不在网络上向陌生人散发恶意,已经是很容易做到的事了。

用我自己的理解来说,一个自我约束的道德的主体对人类社会的正向的贡献,由于影响到周围的人类群体,让人类社会更加美好。这种道德的形象在人类群体认知中的烙印是超越其个人本身的生命长度的。“仁义道德”,人对社会其他个体的责任感或利他行为,也是由其个体从外界学习来的没错,但是在将其“如履薄冰”地实践、传承下去的过程中,在与自身的兴趣爱好、努力奋斗和自我价值实现过程中结合,其主体性得到了显现,获得的“意义感”是有反馈的、更加坚实的。(同样是为社会做贡献,也许对有些人来说越有挑战性的事越“有意义”,这也挺好,人的价值观是不同的。但我们自己要认识自己的意义,别人无法代替我们找到合适的意义。)

认知科学也告诉我们,人实现目标的动力离不开及时反馈。或许从神经和脑的角度来说有些形而下,但它们与形而上的人类思维和文化也不是割裂的,得到及时的神经递质反馈也是强大感性与理性思维的基石。道德层面上的与人为善,其实也是为自己赢得正面反馈的机会的。反过来,不小心地对待自身认知规律,放任自己沉浸在负面思维情绪中,放弃主观能动性,长此以往自上而下,认知的基石恐怕会产生割裂、崩塌,脑部可能产生物理层面的病态改变。

也许在一定的经验和知识、智慧积累后,作为复杂产物的“人生意义的答案”会自然地“涌现”出来。孔子“五十而知天命”,也许完成这一积累过程需要长时间如履薄冰地人生经历。

如王老师所说,中国哲学其实是和生命体验关系密切的。我觉得,中国哲学之所以“有道理”(没说每个人每句话都是对的),在于从认知科学、功利主义、道德伦理或者感性体验各个角度出发都可以得到类似的结论。在学科的关系图中,中国哲学的“入度”是很高的,而它自身和文学历史政治不分家的形式暗示了这一点,并且现在、未来在语言学、心理学、医学、社会学等学科上仍能发挥价值。只可惜很多人还是低估了中国哲学……它是不是“哲学”其实不打紧,它“在现代有用”才重要(个人意见)。当然它确实还需要一些现代化,以便启发更多的现代人,在现代形成与西方哲学互补、相辅相成的价值取向。

防杠补丁:

西方一样讲道德伦理,不过学西哲一知半解偏科的人,不看伦理学和宗教学,甚至现代西方哲学也不知道的,自己给自己树立了一套“理性优越”的价值观,可这真是“理性”吗?认知科学的观点是科学理性,功利主义也算是工具理性,鄙视中国哲学的“仁义道德”无意中也成了反理性,反了自己自以为坚持的东西,可以说他们的认知是片面的割裂的。

中国哲学的缺点是对演绎逻辑乃至科学理性的分支发展不够重视,乃至错失了近代的科学革命,但世界上的逻辑不止演绎逻辑,学科也不止科学。中国古代文化及其代表象形文字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右脑优势”的语言文化现象,在科学发展日趋整体化、系统化的今天,理应为这个民族贡献它应有的认知上的方法论和智力资源。

以上我的论述并非严格的论证,我仅仅结合自身感受和思考引用了一些书本内容作出一些推断,使用的词汇多为“有些”、“部分”,并未下断言。我目前看的中哲和认知哲学书较多,但也没超过两本,所以我的论述当然不够严谨全面,对“某些人”的态度以发牢骚为主。但是,“某些人”要我严格论证,我只能摊手,第一我使用中哲的归纳类比为主,你说不够严谨那就不够严谨吧,但是不要忘了休谟提出怀疑论,说明西哲使用“不严谨的”归纳类比推理也并不少。科学理性是最接近客观的理性,而哲学未必,事实上只要是人在思考关于人的问题,那么他的理性(左脑)总是离不开他的感性(右脑)以及人生经验、记忆等,所以西方哲学史上接近真理的道路上不同人提出了不同的观点。第二,西哲也讲反思,在要我反思或者中哲反思之前,请自己先反思一下:你的立论正确吗?方法和逻辑正确吗?你的观点有益于人民吗?……还有,你们对中哲的否定,如何能够不培养出逆向民族主义情绪?如何不滋生错误的历史观?……

如果坚持所谓“严谨的逻辑推理”,请学习数学家和逻辑学家,在自身一致性可以维持的范畴内讨论,不要涉及数理逻辑之外本身不一致的范畴。而中哲讨论的天地人复杂系统,由于复杂系统的混沌效应,当然有数理逻辑不能解释的部分。比如悖论,数理逻辑排除悖论,但是自然语言至少可以陈述“它是悖论”。再比如,“道”既有又无,西哲也存在类似陈述,我没学形式逻辑,也许能用形式逻辑来表述,但是也许还是算悖论,是要排除的。

自然语言并不是离了“严谨的逻辑推理”就不能说话了,在这样要求别人之前也许他自己也该反思一下,这要求合理吗?

另外还有一些中哲一点都没深入了解就望文生义的,或者别人的复读机的,不说脏话别理他们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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